1樓:匿名使用者
看電影《純真年代》,從敘述人的聲音裡我們就能聽出**原著作者伊迪絲華頓夫人的味道,老於世故,機敏銳利,恰是那樣的聲音,一個老夫人,無時不刻不帶著一絲冷漠超脫的譏諷。譯製版裡的中文配音卻變得莫名的年輕起來,聲音滲進一絲溫情,更迎合觀眾對羅曼蒂克戲劇性的期待。讓人略為失望。
譯製版就這點不好,常常串了味。影片開頭的歌劇《浮士德》當然沒有必要配上中文的男女高音,何況唱的又是義大利語。但是稍後的話劇《肖朗恩》那只有寥寥幾句臺詞的訣別場面,居然也保留了英語沒有翻譯,似乎不想讓戲中戲干擾觀眾的思路,因為影片微妙之處已經讓人費神了。
但這麼一來,彷彿這齣戲劇講的倒是別種語言,或者紐約講的不是英語似的。其實沒有必要偷懶,配音稍為話劇腔濃重一些便可。畢竟話劇男女主角在這裡成了紐蘭和奧蘭斯卡的投射,並不是無足輕重,觀眾實在有必要聽懂臺詞。
梅的中文配音感情過於外露,明顯感覺得到那一份氣惱和慍怒,而原版的聲音卻強撐著一種甜蜜的溫柔,所有不快一律被小心翼翼壓在底下,成了楚楚可憐的委屈,更見她的涵養和心機,沒有中文配音來得磨人。奧蘭斯卡伯爵夫人的中文配音倒又少了辛辣不恭。就在極度無奈的時候,她也可能淒厲地一笑,說一句刺人的話語,作表面的一種無名無用的反抗;比如在車廂裡,紐蘭提到要去一個理想世界,這位伯爵夫人冷笑道:
“啊,親愛的……那個世界在什麼地方?你去過那裡麼?”中文配音將這句臺詞裡的魚骨頭剔除掉了,成了深情的一陣嘆息,可能為了渲染正面女主角受舊習俗壓制的苦況,讓觀眾更為投入。
可惜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又有明戈特老夫人厲聲提醒嫁了出去的侄女她現在已如潑出去的水:“當你的丈夫披你以珠寶,你隨他的姓;當他披你以恥辱,你依然隨他的姓!”中文臺詞把軛式連線的修辭手法變為壓韻的兩個成語“當你珠光寶氣……當你名譽掃地……”也有它的妙處。
當然這是瑣碎細節。
中英文互譯的過程製造偏差,而馬丁斯科西斯把華頓夫人的**拍成電影,這個過程也會製造偏差。螢幕上鮮花著錦,美味佳餚,無一不傳達著美的享受,各家各府差別甚微,總之感官往正面的,愉悅的方向一邊倒。看不出原著中對紐蘭傢伙食的抱怨,或對路易丹府上陰森壓抑的氣氛的微詞。
也許影象總有著使觀者與展示物件同化的功能吧。而馬丁大導演也確實存心以此片向自己的祖上致敬,所以儘量表現想象中的奢華美麗的記憶殘留,一切往好處去。說實在,**作者華頓夫人披露當時上流社會這樣那樣的不堪,裡面何嘗不帶一絲人情味!
單單那不可追回的過往,就令到她心存一絲緬懷。縱令男女主人公被落後習俗拆開,不,她並沒有多高的覺悟,她對前人忍耐克制以維護秩序的平衡深表敬畏。
影片非常忠於原著,連夾帶棒歸連夾帶棒,嘲弄譏諷歸嘲弄譏諷,社會始終是為了容納人而存在的,而不是批判顛覆的物件。矛頭反而稍稍對準了男主角紐蘭,優柔寡斷,善於自欺,有點《紅玫瑰與白玫瑰》裡振保的味道,然而刻薄的作者沒有踩他的意思,一連串時機上的不巧,加上梅的工夫,他是很容易得到原諒的。而且敘述人不出聲的時候,我們主要還得依賴紐蘭的眼光觀察他們的世界,他知道多少我們就知道多少,其餘一切只能推測,這也加劇了觀眾對他的認同。
紐蘭,一個奇怪的人物,擔當影片的觀察眼,同時又是被觀察,被洞悉的物件。與他對奧蘭斯卡誠摯深厚的感情相對照的,是他時不時可笑的一些錯誤——他幻想著奧蘭斯卡走到他身後,雙臂將他輕輕環繞;他去嗅一把陽傘,以為是奧蘭斯卡遺留在亭子裡的。小小的反高潮,使他具備女人心中可愛的笨男人形象。
梅在背後做了多少事?最大莫過於向奧蘭斯卡提前兩個星期預言自己懷孕,保住了丈夫。這一點經她曲折地坦白,不失她為自己塑造的一貫誠實磊落的形象,然而她一切是為了自己;而紐蘭和奧蘭斯卡,結婚也好,終止離婚也好,都是為了對方——自己可以衝破習俗禁忌,但又怕對方受到傷害,在叛逆方面,愛人們怎麼都寬於待己,嚴以待人呢——又都人算不如天算,棋差一步,錯過再錯過。
作者巧妙地將梅的行為和想法置於幕後,保留了表面的純真,當然也可以說更加揭示她的機心,但她並不曾因為自私而受到譴責(她在電影裡的形象遠比在**中更可愛,因為電影來不及數說她故意的無知,只保留了她對愛人孩童般的執拗),正如紐蘭與奧蘭斯卡的愛情也並沒有被拔高,以他們的關係,接下去,如張愛玲在《半生緣》裡提到翠芝和叔惠重逢時說的,也只能是發生關係,幸而(還是不幸)沒有,只枉擔了虛名,成為“純真年代”最後的一對供品,由圖象的渲染給觀眾更大的震撼與感動。
影片裡的這些方面維持了與原著高度的統一,但是在別的地方,處處顯出馬丁作為奇才流露出來的智慧與想象力。我常常懷疑有人不喜歡這部電影是因為故事本身比較隱晦難以理解的緣故,如同人們不喜歡那個含混壓抑的時代。以同樣含蓄曲折的手法去表現那個時代的故事,就更趕跑了一批觀眾和批評家了。
亦舒將它改寫為《寂寞鴿子》,同樣的橋段,情節設定,《純真年代》亦步亦趨的香港版。也許是實在喜歡這個故事,知道西文**不被港人親近,所以換上現代裝束和節奏,變相地讓讀者接受一回名著的普及教育吧,當然亦舒沒有讓紐蘭和梅繼續他們萬歲萬歲萬萬歲的“甜美生活”,《寂寞鴿子》裡的人物到最後是花自飄零水自流了的。如果確實存在一群《純真年代》迷,不妨找來看看。
2樓:
視覺經典《純真年代》
這部看上去相當古典的彩***《純真年代》的序片是奇特的 ,她一撮開開又落落的玫瑰 ,高速鏡頭細膩錄記了這束花朵的開敗過程 ,畫面致景華貴柔美 ,**鋪墊花蕾之後 ,演職員表自下而上 ,然而花瓣自生自滅 ,一切都顯得豔絕 ,一切又都合情合理 ,花開花落髮生得那麼隨其自然 。只是切片畫頁紅得過份濃郁了 。彷彿鮮血連流 ,就如傷口凸裂 。
血脈濺迸 ,好象才是這部電影的潛埋主題 。血與亂 ,情和財 ,好象才是馬丁 斯科西斯電影風格的一貫品質 。
馬丁 斯科西斯絕大多數的電影屬於黑色與暴力 。從馬丁 斯科西斯執導的電影《出租汽車司機》《好傢伙》《**的最後**》《紐約黑幫》等等同一類影片看去 , 再來回頭比較我們眼前的這一部《純真年代》 ,過去那-些描繪所謂的紐約***的電影 ,彷彿從樣式上根本與 2023年代的美國上流社會毫不搭界 。 表面上影片《純真年代》顯得那麼溫情 ,那麼熾熱 。
影片當中的男男**們 ,都是那麼的衷情守約 ,泥古不化 ,不肯棄情 。
然而深入影片一品 , 又覺得她們與他們 ,竟是那麼的虛華 ,那麼得孤獨 ,那麼命薄 。 但是不管怎麼樣吧 ,我的心裡頭 ,依舊還是格外的敬服《純真年代》中女一號伯爵夫人愛蘭 ,喜歡聽她講述給身邊男人的徊碎言語 ,她對於自已心頭的男主人公講得那句心言 ,是明智又理性的 :“你要愛上我 ,你就會身敗名裂 。
是你幫我看透了紐約 。” 這樣一種女式話語 ,難道不是對於所謂純真年代的一腔反諷嗎 ? 不僅人物的貴族化語言 ,電影畫面的技術語言也是相當講究的 ,比如 ,在影片一開的時候 ,跟拍男主人公紐倫的那一個長鏡畫面 ,居然把人物跟丟了的特情 ,是格外出奇的 。
這個鏡頭的純技術語言叫做“跟不上 ”。
至於在電影故事情當中呢 , 她似乎也應該叫做“跟不上”吧 ? 我們觀眾會發現 ,早在這部影片《純真年代》開始之先 ,片中男主人公紐倫已經跟少女主人公湄 布蘭登訂婚了 。訂婚在那些年代 ,曾經是一個比較信任的社會化契約 。
訂婚在當時象徵著男女雙方一種自覺的行為約束 。訂婚在所謂的契約社會時代甚至只是一種口頭規範 。可是人們在訂立契約的時候 ,如果沒有任何憑證的話 ,可能會叫人產生不安全的感覺 。
於是社會上就有了各式各樣的契約手續 。在愛情上面 ,上流社會或是民間百姓當中 ,最為單純的訂婚契約 ,就應該是戒指了
然而 , 僅僅憑著那麼一枚小小環狀的金銀圈兒 ,真的能夠套住一個女人或者一個男人的心嗎 ?歸根結蒂的說 ,其實影片《純真年代》講的就是這個問題 。影片《純真年代》中間的人人物物 ,還就真的恪守了大家各自的準則規範 ,做到了相安無事 ,做到了安份守已 ,做到了息事寧人 。
人們在更多更多的時候 ,所謂契約大概 , 只能是一種心理上的暗示吧 ?正如影片《純真年代》當中的伯爵夫人愛蘭給予紐倫的那種種心理暗示 。包括她在整部影片中大紅紫深暖色調式的冷豔服飾 。
伯爵夫人愛蘭一出場 ,已經是一位在歐洲離過婚的女人 。 也許必須為了逃避什麼 ,伯爵夫人愛蘭橫穿遙遙大洋 ,獨身來到了燈紅酒綠的紐約 。 在紐約 ,伯爵夫人愛蘭重新遇上了舊情人紐倫 。
彷徨她們之間的所有遭際 ,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 。 伯爵夫人愛蘭在一次與紐約會見了離開的時候 ,有一個自己心內約定 :“當帆船航過燈標時 ,我若回首看呢 ,那麼我就會來找你紐倫 。
” 然而 ,在火紅的夕陽下面 ,伯爵夫人愛蘭獨自 ,悽悽迎風守站江邊 ,把冷冷的背影硬硬甩給紐倫 。幽幻似的**配合詩意電影畫面 。 畫面正在訴說著她自己的分離 。
畫面正在誠守與別人的契約 。不過 ,伯爵夫人愛蘭此刻並不只是因為良心發現 ,不只是為了自已表妹湄 布蘭登的那一樁合法婚姻 。
愛蘭心內知道 , 一個女人離婚實在不是時尚之舉 。 她真的不想牽連她心裡的紐倫 。 無論愛蘭也無論湄表妹 ,她們在片中多次不經心的嚷嚷著私奔離家 ,或者高飛遠走 , 雙雙跑到一個不受紐約上流社會制約與束縛的地方 。
我覺得這便是一種暗示 。 更重要的還是一種自我喑示 。 暗示之餘還有忍受 。
而且必需強忍著 。相對湄表妹的忍 ,伯爵夫人愛蘭的這種忍受 ,更加還屬於一種相當的變型心理 ,我們從影片《純真年代》裡面知道 ,男主人公的心裡面 ,肯定是有伯爵夫人愛蘭的 。不但如此 ,紐倫也是她的最愛 。
曾經是過 。現在也是 。
影片告訴我們 ,伯爵夫人愛蘭離過了一次婚 ,她就在人情的形勢上變得那麼惡劣 。在那個年代離過一婚的女人 , 她便算完了 ,她為紐約不恥 ,她為世人不恥 。甚至為自我不恥 。
離婚在十九世紀的美國上流社會是很不時尚的 。情況糟的還有 ,湄表妹深悟此道 ,所以她不離婚 。寧肯死扛 ,也不去離婚 。
不管有沒有感情 ,反正不離 。因為離婚曾經很不時尚 。 據有的離婚經驗的朋友講 ,她們在離的時候面若燦星 ,而且還美美的吃過離婚餐吧呢 。
也許有些離異在今天 ,真的是一種美好選擇吧 ?
對於用眼晴思維的新一代電影人 ,導演馬丁 斯科西斯一貫新奇的電影畫面 , 仍然還是屬於黑暗與暴力的承續 。《純真年代》也只是從前創意的另類翻版 ,只不過這一次在《純真年代》裡面 ,愛情成為主題的一頁正面 , 愛情這一次在紐約的上流社會裡面 ,成為一個倦縮著的主角 ,而且還是一隻正在哭泣的羔羊 。 馬丁 斯科西斯試圖 ,把影片《純真年代》裡面的男主人公紐倫塑造成為一個劃時代的英雄 。
大寫成一個有愛心並且喚醒愛情的護花英雄 。然而電影的結果卻顯著不行 ,人心浮華在奢華膠片的表面上漂淌不清 ,於是馬丁 斯科西斯導演的純真 ,終於失敗了 。
我們觀眾在影片一次又一次的舞會 ,一簇又一簇的鮮花 ,一遍又一遍的**當中 ,不自覺地觀賞到了一場關於女性離婚後的永恆悲劇 。 然而與女主人公的影子相隨相伴 , 男主角紐倫的婚情不時爆發著解約婚契的危機 。這樣一來 ,馬丁 斯科西斯導演的這一部《純真年代》的主部主題則逐步成為 :
在一個並不純真的年代或者場合 ,尋求或是保持人的純潔幻想 。這種自由的追夢 ,讓我聯想到了巴爾扎克式的遺風 :野心勃勃 ,苦心掙扎 。
同時也叫我們想到了曹雪芹一類的石頭夢 :夢樑囈語徘徊 ,有賊心沒賊膽 。
影片《純真年代》的畫面始終 ,沉鬱在血淤般的籠罩之中 。 我在這140分鐘長的**中 ,甚至幾乎沒有看見到過電影交待給我們的晴天白日 。 頂多也就是 ,瞥見過一腥半點紐約都市陰霾密佈的雪色上空 。
我的心裡這時候 ,有一點不怎麼習慣 ,在這樣窒息的氛圍之下 ,片中的所有人物 ,女人和男人們的做派仍然瀰漫著假招子 , 那接近了正人君子式的不凡舉止 ,談吐手式顯盡溫文儒雅 ,內心深處卻是掙獰暗淡 。 西裝革履並不能掩飾得住浮華與虛偽 。 說這部電影《純真年代》是經了超豪華裝修 ,我想一點不為過份 。
影片《純真年代》應當是馬丁 斯科西斯導演生涯中最為成熟和絕麗的一部華貴製作 。我佩欽著導演的鉅製構想同時 ,也相當歎服馬丁 斯科西斯對於影片當中異化情感的分寸把握 。 假如更加實在和具體一些講 ,影片《純真年代》的影響能力是深入而且巨遠的 。
她在影片當中所謂“廳式故事”的情節構架 ,深入影響著西方電影創意同時 ,也大大的影響了九十年代東方電影的故事設定 。 比如九十年代臺灣香港藝術電影中的客廳 ,舞廳 ,吧廳 ,餐廳之類所謂的“廳式交際” ,就此囂張與瀰漫成風起來 。如果再客觀一點講 ,橫亙在我們觀眾的眼前的最恰例項 ,應屬那一部仿舊的石庫門電影《長恨歌》的出臺 ,《長恨歌》在樣子上不也正是所謂“廳式交際”的一類範片嗎 ?
然而 ,表象浮華的電影《長恨歌》彷彿不有可能在創作境界上與《純真年代》相提並論 。這部電影《純真年代》的結尾是發人深醒的一幕 。 男主人公紐倫老態龍鍾 , 他端坐在巴黎謐靜街角的一個石凳上 ,在迷幻般紅顏塗冶的畫面情景下 ,盡情遐思 。
他的腦間和眼前 ,屢屢浮現出一幕又一幕的女身背影與倩臉 ,不是妻子湄 布蘭登 ,不是美麗的薇諾娜 賴德飾演的嬌妻 。 而是男主人公初戀過的那一位伯爵夫人愛蘭 。 歲月和人華已經逝去 ,兩女一男的故事演到最後 ,僅僅剩下了獨單 。
蒼桑的紐倫蹣跚離開 ,背身漸漸遠去 ,默默消失在洋樓弄堂深處 。
想了又想 ,純真的年代居然這麼簡單麼 。一個人理想中的婚姻並不能夠為了現實而活生生存在的 。 純真年代只是為一場婚姻的活受 ,只是一記幻夢求宿苦情的符號 。
純真年代並不純真 ,此曲只應天上有 ,人間能得幾回聞 。